徐子梦语

徐子梦语徐振江日中过，徐子方阅易中天《中华史》至唐宋毕，至此已有近半载，慨然甚矣，忽穿堂风过，徐子昏昏而寐。喜见坊市辉煌，莺歌燕舞，贩夫走卒吆喝，客栈酒旗迎风。商旅往来，马蹄悠闲。过章台，碧柳妆成，吟哦声起，曰：君不见，黄河之水天上来，奔流到海不复回。此太白名作，徐子登楼，落座，见一女子，沉鱼落雁，慷慨而唱，亦有哀伤，柳眉凄清，双目有光。四座惊呼，满堂喝彩。因忆昔走碎叶，太白尚襁褓中，朔风凛冽，大漠如雪，太白父商旅至蜀中。蜀，人称天府之国，太白小有大志，虽身不过七尺，然气贯长虹。常习剑于月下，倦而卧于桂子下，久之，太白游于吴楚，访仙道于大山名川，松林竹下，时见其啸，啸，盛于魏晋，魏晋风流，时不利兮，故魏晋人常啸于山野，末路而哭，而今常啸者，常误以为流氓也。太白既访仙道有得，自号青莲居士也。玄宗朝，青莲名满天下，人称“四名狂客，吴中四友之一，仙宗十友之一，饮宗八仙之一”贺季真者竟呼之曰“谪仙人”，此赞其《蜀道难》之故也。时玉真公主爱其才久矣，举于帝，读其诗文，觉洋洋洒洒如大江大河，即命入朝为翰林御笔。青莲文才，天下皆知，然时政之能，不敢恭维，久之，不得重用，尧舜之志不得发，闷闷而去，仰天大笑作蓬蒿人，帝特赐金放还。青莲交游甚广，诗史杜子美，瀛洲人氏阿倍仲麻吕，孟夫子，贺季真等皆其老铁。适安史之乱，青莲误入歧途，后肃宗立，举国欲之死，其好友奔走相救，杜子美甚怜其才，出力甚多。子美，小青莲几十，忘年交也，或称其小老弟亦可。青莲子美，唐诗二峰，风格迥异，一时传为美谈，亦唐之盛衰之象。人言安史之乱祸唐，其实不然也，实是玄宗暮年荒淫，举朝不思进取，已是下坡之态，贵妃之禄儿等看之透甚，伺机欲代而立，借言曰清君侧。人心涣散，水欲覆舟，内有朋党阉贼乱政祸国，外有藩镇戎狄如吐蕃契丹等虎视眈眈，边忧患境，民不聊生。虽有发奋如宪宗者短暂之中兴亦无可挽回矣。诗酒边功，唐之色彩，有边功，必有四夷之患。故至赵宋，戎狄势大，实于李唐中后期始，不可全责于宋也。且自古戎狄好战，甚猛，常使朝改代换，亦中华之助兴也，长治久安八百年如周者，其时自西也，强如虎狼之秦者，其时亦自西也，绝代无双如大唐者，其亦混血于鲜卑也，中华，杂居聚居，民族之欲壮大，必有外族活血也。想蒙元时，成吉思汗辈国跨欧亚，铁蹄马鞭所到之处，欧洲古文明几欲亡也，幸赖欧之戎狄哥特、日耳曼等蛮族护卫得存，哥特、日耳曼等族，实今法兰西、德意志是也。故华夷血统之分，自古利益面子之争也，实乃荒谬乎。唐，诗也。宋，词也。唐诗，酒也，醉生梦死，拍案而起，豪言壮语。宋词，温文尔雅，吟哦娇弱，翠柳红颜。宋诗，或曰禅也，好为理学。至塞上，见人叹曰：长河落日，大漠孤烟。如今之勾勒白描之画，无人甚有人，苍凉凄美，宋人东坡言“诗中有画，画中有诗”，此摩诘也。单车问边之路，苦不堪言，摩诘诗有佛性，却不忍奔波流落之苦，似太平宰相晏殊者。摩诘，家有余财，别墅于辋川，有事则朝，闲则琴于芙蓉竹间，夜则寻月于空山，闻乌啼于溪边。一日，见摩诘指月吟曰：人闲桂花落，夜静春山空。月出惊山鸟，时鸣春涧中。此果诗佛之境也。霜飞雨雪，寂寞无垠。见岑参于高仙之幕府中，用掌书记事，时夜半风吼，碎石如斗，戎狄猖獗，大唐回纥联军勇武，高仙之使封常清西征，以通丝绸西道，岑参慨而歌曰：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，平沙莽莽黄入天。轮台九月风夜吼，一川碎石大如斗，随风满地石乱走。匈奴草黄马正肥，金山西见烟尘飞，汉家大将西出师。将军金甲夜不脱，半夜军行戈相拨，风头如刀面如割。马毛带雪汗气蒸，五花连钱旋作冰，幕中草檄砚水凝。虏骑闻之应胆慑，料知短兵不敢接，车师西门伫献捷。身处蛮荒，勇气如此，徐子感佩，几欲劝阻，因高仙之、封常清将被诬杀也。然梦中也，久不得声。边塞久居，岑参重友情甚。一日见岑参友远来，踏马雪原，夜光杯炫，且歌且啸，彻夜不眠，帐外北风如虎，次日，北国尽雪，只闻岑参脱口而出：忽如一夜春风来，千树万树梨花开。自古无不散之筵席，友人去，徐子见岑参十里相送，依依不舍，风烈如昨夜之酒，友人车马已远，空余蹄印于厚雪尔。剩岑参感伤独吟：北风卷地白草折，胡天八月即飞雪。忽如一夜春风来，千树万树梨花开。散入珠帘湿罗幕，狐裘不暖锦衾薄。将军角弓不得控，都护铁衣冷难着。瀚海阑干百丈冰，愁云惨淡万里凝。中军置酒饮归客，胡琴琵琶与羌笛。纷纷暮雪下辕门，风掣红旗冻不翻。轮台东门送君去，去时雪满天山路。山回路转不见君，雪上空留马行处。此去一别，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相见他日何其远，徐子情同之甚矣。时月斜如钩于西，岑参寒甚不知其故，徐子叹曰：知者在则暖，知者去则寒矣。徐子欲谓之曰：一切如烟，如露如电，安之。唐宋后，士族起，庶族兴，庶族兴，市井兴。故徐子常见唐宋市井之繁华，衣食住行医，板凳桌椅兴，琳琅满目，应有尽有。而盛世繁华，忽如日暮，自古人治社会，莫不是如此。昔见太宗朝，兄弟阋墙，至于懦弱高宗为帝。高宗之弱，长孙无忌、褚遂良等之愿也。其倦于侍奉雄主，故英武若太宗之李恪不得立。又长孙等功臣既得利益，不愿失之，自古人心如此也。故武氏得以伺机称制，几断李唐烟火。武氏在位，杀伐果断，后之玄宗，虽有盛世，即已渐末，往后一蹶不振矣。洛阳边上，吵嚷异常，徐子前往，见回纥军士正殴打市民，问之，曰：我回纥助唐皇平叛，唐皇竟不全应吾等所欲，岂有此理。徐子无奈，时唐内外忧患，政府军惯于安逸，势弱矣，又惧藩镇势大不敢重之，多赖回纥借兵，然回纥无礼甚，助唐其一，各取所需其二也，缘回纥亦欲夺西域之利以通阿拉伯之商贸，此商人本性也。人性不可信，人治不可持，此政古已有之乎。然唐诗风华，绝代永恒，无可量乎。徐子慨然遐思，忽觉微寒，是秋风起也，忽醒，见窗外飘雨中。徐子叹曰：真人间一觉千年梦也。稚子咿呀，尤言：大人一夜胡言者何也？徐子哑然失笑。稚子小，不知父也。